自设的故事-第十三章
我全身战栗起来,夺门而出,栏下水手们如渡河的角马军队般飞窣,四下里喊声振耳,船首和背后间歇性地爆发出不祥号角低沉的号鸣,我仿佛置身沸腾的水中,是那一个不起眼的气泡。船右前方不远处有三艘白帆战船排成一字队形预备迎战,一艘三层甲板,两艘两层甲板,像三座冰山,在蓝色布匹上划出白色的刀痕。
(资料图)
我望见队首的敌舰升起一块刺目的鲜红旗帜,金线织就的一张玩家的脸赫然在风中铺展开来,滚滚流淌,耀武扬威——那是“总部”的旗帜,在迪卡的城堡里正神气活现地挂着的旗帜!复仇的时机已到。
撞门而入,佩剑,提弩,背轻便箭袋,带两颗珍珠,一转眼功夫那三座冰山已经压到眼前了。
船尾雷鸣一般的震响,回身瞥见,埃厄长官双手掌舵,目光少有的严峻,他的背后,我们的战舰夜风号缓缓升起一道灰色的旗帜,对敌人而言象征着死亡的特大号灾厄旗帜,正在他身后,也在我们身后猎猎作响,火炮已经就位,一层甲板的炮手们正发了疯似的转动手柄抬升炮口。
“喂,三副小子!杵在那儿等着敌人把你一炮干翻是吧!*”我吓得一激灵,什士克正在我身后,他满脸涨红,神情却异常冷静,冷酷的眼神正如刀锋抵着我的脖子。
”对对对不起,长官......“
”现在去二层指挥炮手!这三艘船想彻底被击垮!一会儿登舷带三个班给我先行冲锋!*”
“是......是,长官。”我的双颊又开始发烫,不知是因得令的兴奋还是发呆被抓的羞愧。
大副立刻把脸调转过去大声吼叫,我快步下楼,光线骤然昏暗,已经有炮手班长待命了,面对约六十来个青年的注视,我忽然哽住了。
不行,不行,必须下令!他们已经压到射程以内了!“火炮准备”这四个字在喉咙眼儿疯狂打转,却根本出不来,我立刻把视线压低。
“火......*”
一个炮手班长大吼了一句:“动起来!火炮准备!*”
那些水手们顿时沸腾了起来,我抬起头来,碰到他们大多数人不屑的一瞥。
堂堂三副,被区区一个班长戏弄了,有一团无名之火在胸中扩散开来,但我极力压制,跑上了一层甲板。
那三艘船就在眼前,夜风号的船体整个儿缓缓向右倾斜,我能依稀看见敌舰上蚂蚁一样的身着白色制服的村民侦察兵和装备铁盔甲的玩家,他们真的联合了。
“副船长,多次警告无效,敌舰已进入射程!*”
那是什士克的声音,清清楚楚,“开火——!*”
霎那震耳欲聋的炮声此起彼伏,盖过了惊涛与战号!一条条火舌喷出船体,战烟四起,朦胧中敌舰也在疯狂地吐出火舌,我忙向后一蹬,几秒后耳畔掠过劲风,一颗硕大的炮弹硬生生将一旁的围栏剖了个大洞,险些让我交代在这里。
我亲眼看见炮手们娴熟地用火花塞装填炮弹,耳边没有一刻安静,很明显我们的舰队火力完全压制着敌舰,但对方旗舰压了过来,我能清楚地看见敌舰甲板的布局。
“预备——放!*”
鸟群一般的链弹冲向敌舰,他们白色的风帆被生生撕裂。
“预备——开火!*”
水手们从我背后蜂拥向前,又是一阵箭雨,那些村民逐个倒伏下去,剩余的玩家正吃力地拉弓还击,但不是被链弹砸碎天灵盖就是被万箭穿心!敌舰已经千疮百孔,不堪一击!我感觉到一股快感,浑身发热的快感!唰的拔出长剑,用平生都极为稀少的叫喊声吼道:”登舰!冲锋!*“
不祥号角在身后怒吼,顿时雨点般的末影珍珠直冲敌舰!
睁了眼,只听轰然闹声,一个铁套玩家惊讶地看着我,连忙装填弩箭,我飞身过去剑落人倒,他溅出的绯红鲜血真是令人亢奋!
耳边听得弦响,向右一闪,回身一剑,咣铛正撞敌方剑上,那个玩家身着钻套,使用的也是长剑,我向他胸口与眉心不断刺击,他灵活闪过,与我又交几合,余光瞥见寒光,心里一颤,立刻躲闪向后退去,他垂下刺击的右手,一双黑色的眸子如同看恶魔一样盯着我,我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他的盔甲沾满了紫红的血迹,刀锋仍旧厉然,他有一定技术,但我有信心击溃他。
”你好好的玩家不做......“他恶狠狠地说道,”去给这些流氓卖命,真跟畜生一样......“
我攥紧了剑,左拳握紧得疼痛。我用之前一贯的”掠夺者“语气说道:”真是令你失望了,你们从来干的就都是流氓的事,你们从来就是一帮畜生不如的东西。“
他大吼着冲过来,我起手一挡,左手拈弩朝他面上放了一支冷箭,他立刻躲闪,左脸颊被划出了血淋淋的伤痕,我又朝下一刺,他躲闪不及正中左腿,惨叫一声跪倒在地,我随即上弩指着他惊恐的双目,全没了当时的神气,像条犬一样呜咽,好一个玩家,和他们一个德性。
”不要杀我!我......我...我会替灾厄卖命!我是大副!我这里......我这里有航海图!记录了......记录了......“
”好一个欺软怕硬,和你们玩家一样。“
他满脸冷汗,无比惊恐,“不!我这里有航海......”
“给我去死!”
弩机一响,他立刻倒在血泊之中,我心中有说不出的快感,看见他模糊的血脸,我仿佛回到了四处袭击的时光,他们一个个为他们的恶行而遭到应有的惩处。
四下里渐渐恢复了声音,仍旧是喊杀声,我还在战场中,四周观望,瞥到一个侦察兵正在楼上上颤抖地瞄准我,我假装没看见,扯着硬弦上弩,忽然回身一箭,他倒伏下去,后面却突然钻出两个铁套玩家向我射箭,我心上一颤,向右翻滚,”砰“地撞到一个硬物,一阵剧痛,眼前瞬间闪黑,手边的弩与剑被踢掉,有两只手臂忽然架起我来,拖到一个昏暗的地方被扔了下来,后脑勺又是一阵剧痛,弩箭正抵着我的头,只能看见他们穿着盔甲的腿。
这里不是陆地,不可以随意翻滚,这无比浅显的道理却让我遭到劫持,算了吧,我想,这么死也好,就是太窝囊了。
“这里没人找得到,航海图在哪?!”一个声音厉声喝道。
“我不知道,不知道什么航海图,我根本没拿......”
左脸挨了一脚,脑子里一阵动荡,我倒在了地上。
“你也是玩家,不要不识好歹,我们的航海图只有船长和大副知道位置,现在船长阵亡,你刚刚杀了大副,想必已经知道航海图的位置了吧!”
他们船的结构我不清楚,如果报假位置会被当场识破,而我的确不知道航海图的位置,这张图似乎十分重要,我怎么当时就脑袋一热把他杀了呢?!
“你们抓我,不怕引火上身?”
我听见他冷笑了几声,”你真的以为我们是走私商船?不要太天真了小姑娘,到这时候还想威胁别人,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他又冷笑起来,我第一次开始感到恐惧。
”她已经没价值了,小伙子们你们看着办。“
一个男子像狼一样扑过来,开始扯我的衣领,我下意识回击,却被另外的玩家死死地按住了四肢。
我极力地嘶吼、挣扎,那个男子牢牢地把我按在地上,他肮脏的嘴唇凑了过来,我什么也做不了,在这昏暗的地方,我不敢接受这个现实,我不敢。
房间右侧忽然破了一个大洞,一颗乌黑油亮的硕大的炮弹砸了进来,那个玩家和另一个玩家被长木板刺穿,由于我卧倒,恰好安然无事,洞外是惊涛、晴空与夜风号。
我立刻起身拿了桌上的一把小刀捅了剩余的一个玩家,夺门而出,隐约听到头顶上是喊杀声,不,是刌民的欢呼声!